贫潆

永不熄灭的火焰🔥

【龙龄】底(一发完)

     

小甜文heԾ‸Ծ勿上升哦


1. 

  门锁咬合落下咔哒一声脆响,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其响亮。王九龙往前几步便把前方的身形搂进怀里,头沉在他的颈窝蹭来蹭去,又收紧了手臂。张九龄前些日子感冒还没好利索,嗓子里像什么东西压着,出口的话低沉又沙哑:“怎么了?我开灯。”王九龙在他脸侧喃喃耳语:“不开灯行不行,让我试一试。” 

 

   “听话楠楠,让我开灯。” 

 

  张九龄拒绝了身上这个人形挂坠的无理要求,使出全身劲儿挣出来把灯给打开了。黑暗的屋子里一下被白光笼罩,突然的强光刺激使人无法睁开眼睛。张九龄侧过头缓了缓,眯着眼能瞧见亮儿就掐着王九龙的下巴转到自己这边,只见他的师弟此时眼眶果然是红了,跟他想的一点儿没差。张九龄叹了口气,拿袖子给人把眼泪擦了,一手压着王九龙的后颈按到自己的怀里。 

 

  “瞅瞅这出息孩子。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王九龙一抽鼻子,眼泪顺着脸颊就淌下来了。他把头埋在师兄的颈窝里,任由眼泪把他的衣服浸湿,说话声音黏黏腻腻:“你能哭吗,你能耐多大啊。”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无理取闹了。张九龄哭笑不得,怼回去的话已经到了舌尖,却觉得不合时宜,转了个弯给咽回去了,最后只抬起手掌顺了顺王九龙的后背,语气充满无奈和宠溺:“这话说的,咱俩都哭还了得?我不是得先哄着你吗,宝儿。” 

 

  “我不是宝儿,我能护着你。” 

 

  王九龙抬起头来,倔强地梗着脖子不低下。给出承诺时总是坚定认真,而此下如果忽略那似有若无的哭腔听起来倒真的很有说服力。张九龄喉间一哑,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心里辗转反侧,想着王九龙会想听什么样的回答,思来想去却没有答案。于是张九龄笑着捏住了王九龙的鼻子,调笑道:“低头,给哥看看,哭什么样了。” 

 

   

2. 

  事情要说也简单。俩人晚场演出,攒底,演到一半突然有个观众站起来骂人,说的话粗俗难听倒还前言搭后语,看起来是有备而来。张九龄怕耽误演出,脸上也没挂相,想着编个包袱遮过去,结果这观众越骂越起劲儿,指着张九龄的鼻子污言秽语,情到深处还起身要往台前冲。 

 

  饶是张九龄演出多年也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人专门买票为了骂人来的,眼看着场面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便也敛了笑意,没办法只能一抬手示意保安上来处理。谁想顾得台下就没顾得上旁边,一回身王九龙已经气得像个河豚一样,鼓溜溜地作势亲自下台给那泼皮一个教训。张九龄忙扯着他的袖子往回拽,一手在王九龙的虎口上狠狠掐了一把。 

 

  力道可是不轻,王九龙转过头来,眉头紧锁开口就要发火。张九龄怒目圆睁,抓着折扇使劲往桌上一磕,清脆的声响赶在王九龙出口前先封住了他的话头,警示他不要在台上失控。张九龄背着观众紧压着嗓子喝了声闭嘴,台下的闹剧还没有结束,台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瞬间冷到了极点。 

 

  王九龙的眉眼之间写的都是不解,本来还满着怒气的眼睛在那声“闭嘴”之后逐渐转化成了震惊和失望,张九龄看着王九龙眼神的变化顿时心下一寒,心底里先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下可好,演出演得稀巴烂,还把自个儿的亲搭档给惹火了。 

 

  出现舞台事故到底算是演员失职,张九龄糟着心给观众连连鞠躬道歉。王九龙却还是孩子心性,正在气头上,草草鞠了几躬就撩帘子下台了,整个人身上都写满了生气这两个大字。张九龄处理完台上的事忙下场找王九龙,只见这孩子气呼呼地把大褂脱了挂在胳膊上,拎着外套就要出门。张九龄赶过去抓人,扯着王九龙的手腕就把他带到了一个清净的角落。旮旯黑暗无灯,只有场外渗进来丝丝的光亮,把两个人的脸色都映得严肃诡异。张九龄抬手就在王九龙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半真半假地拧着个眉头,眼神冷得要杀死人。 

 

  王九龙本来就是因为听见那人用难听的话骂张九龄才这么生气想要去讨个说法的,结果当事人不但没有领情,还反过来怪他冲动火气大。王九龙越想越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上涌。他甩开张九龄的手顾自地从门口冲了出去,门甩得清脆震耳,吓得围在后台问情况的师兄弟们瞬间噤了声。张九龄揉着山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地方。 

 

  要说不窝火是不可能的,任谁被无故骂一顿想必都不会痛快,何况自己还不能还回去,白白吃了一口哑巴亏不说,这死崽子还在这鼓风助燃。张九龄抹了一把脸,心头的阴霾并没有因为尼古丁的作用而得到缓解。冷风打着旋儿拍在脸上,把发丝吹得凌乱不堪。 

 

  他何尝不知道王九龙是为了护他才冲动发火的,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王九龙要真是冲上去那就不是小事儿了。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等着揪他们的错抓他们的把柄,这一下要是把观众给打了,谁管你这个观众是人是鬼,他们只会说王九龙打人打观众,砸的到底是德云社的招牌。 

 

  生气归生气,人还是得哄的。张九龄掐灭了手中燃尽的烟,做几个深呼吸便走进了楼道。他告诉自己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发火,王九龙向来吃软不吃硬,再把人惹大了就真的哄不好了。张九龄嘴里念叨着开门先道歉的话,从楼梯拐过来时却看见自己家门口立着个不明物体。 

 

  他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钥匙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门口的黑状物闻声抬起头来,张九龄眯着眼睛才看出来是自己家搭档在这蹲着。 

 

  王九龙背靠着墙也不说话,一双大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张九龄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看他像只大狗狗一样蹲在门口实在是有趣,心头的不愉快神奇地就消了大半。他走过去在王九龙头上揉了一把,憋着笑边开门边开口问:“怎么着,我家大宝忘带钥匙了?” 

 

  王九龙可怜巴巴地站起来,口头却依旧不饶人。 

 

  “问的什么废话,带钥匙我闲的在这蹲着。” 

 

   

3. 

  哄了半天,好说歹说人是不哭了,可眼睛肿得像两个小馒头。张九龄翻遍了冰箱也没找到冰块,只能把早上冰的啤酒罐子拿出来给王九龙放在眼睛上消肿。 

 

  张九龄难得好脾气地认领了保姆的活儿,忙前忙后给王九龙又是换衣服又是洗水果,抽时间还得有意无意地说点俏皮话逗他。可是王九龙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笑这个功能一样,从他被张九龄移到沙发上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愣愣地盯着他从厨房走到客厅,从卧室走到洗手间,不笑也不说话,光是这么盯着,好像要张九龄当场开花。 

 

  最后张九龄实在是没忍住,放下手中的活坐到王九龙身边,放低了声音好言好语地问: 

 

  “怎么,还生气呢?” 

 

  哭过的眼睛还浅浅地泛着红,王九龙没诚心不理他,却也确实是憋着难受。蹲门口冷静了一会早想通了,反过来倒是一直在埋怨自己不省心,看着张九龄忍着火气还得先回来哄他高兴,心里就折了个儿似的不是滋味。 

 

  “龄龄,你不委屈吗?” 

 

  原来是在想这个。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张九龄莫名松了口气,无意识攥着衣角的手也卸了力道。他抬起手抚上王九龙的眼睛,把已经被拿下来的啤酒罐子重新放到他的眼皮上,然后终于真心含着笑意回了一句: 

 

  “我是大师哥啊,委屈也不能说。” 

 

  王九龙的眉头几乎是一瞬间就又立了起来,他直起身子把自己从沙发靠背上抽离,语气也不受控制地开始走向失控边缘: 

 

  “张九龄,你总记得你是我师哥,处处想着我向着我,可你什么时候能记起来,你也是我放在心尖上疼的宝贝呢。” 

 

  剖白来得有些突然,张九龄举在半空的手一瞬间失去了落点,只看着王九龙还没褪红的眼睛,一下就忘记了动作,愣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给自己刚刚的话找补: 

 

  “我是你师哥,台上你做错事我得拦着呀,师父教的,我不能跟你一起胡闹啊。” 

 

  “那你就容着他们那么诋毁你啊,” 

 

  王九龙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崩出来的话: 

 

  “张九龄,我心疼,你到底懂不懂?” 

 

  同样的话,王九龙当年也说过。也是这样红着眼睛说以后我也能保护你,当时张九龄是怎么说的,他说:好,记得了,我的楠楠。 

 

  可是时隔多年,出了岔子还是要张九龄当墙,牢牢地把王九龙护在背后,不管前方迎接的是谩骂还是尖刀。无关乎能力与信任,只是本能地要护着,是闭着眼睛都要拦着王九龙冲向前的身影,在他的心里,王九龙就该好好躲在他身后,永远带着那干干净净的笑容。 

 

  张九龄愣了半晌,才清了清嗓子试图给王九龙讲道理: 

 

  “那你也不能下去打人啊,说是王昊楠是王昊楠,王九龙是王九龙,但你台下打人试试?第二天热搜就写:王九龙打人。你怎么说?王昊楠打人关我王九龙什么事?谁听你的?” 

 

  “我就是见不得你委屈。” 

 

  王九龙挥手打断了张九龄没说完的话。眉宇之间尽是不耐,越听越觉得张九龄在放屁。 

 

  谁要听这些,他又不是小孩了,当然懂得分寸。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张九龄委屈,这些年来他一直抬着头往前走,肩上压的重担不比那些师哥少,王九龙只是想帮忙卸下来一点,哪怕只有一点呢,能让他的人别这么累,不必装作刀枪不入的样子。 

 

  都是血肉之躯,凭什么张九龄要一直当靶子。 

 

  眼看着面前的人泪水聚集又要喷涌而出,张九龄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忙连片子嘴把人哄住了: 

 

  “乖楠楠,我逗你玩儿呢。我不委屈,不是有人疼我吗。” 

 

  王九龙一听这话就泄了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暗自嘀咕道:“可你从来不让我站在你身前。” 

 

  没有一次,没有一次让我站在你身前,像你保护我一样保护你。 

 

  “张九龄你记得啊,你不用总做底。” 

 

  张九龄抬起头来,鼻尖眼尾还泛着红的王九龙握着个易拉罐子认真地望过来,呲着牙甜甜地笑着,脸上还挂着泪痕。 

 

  “累了往后倒,我能接住你,真的。” 

 

  王九龙接住上边的话茬,含着泪却依旧笑得像个旺仔牛奶。 

 

  “你是不是忘了,我一米九三呢。” 

 

 

      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睛,他一直宠着的这个弟弟,用这样的眼神加持,向他撒过娇,说过我爱你,缠绵悱恻的夜里粘腻地喊他的名字,如今这样也有,说会护着自己,当他的后盾。 

 

  张九龄明白,也接受。但自己九字科大师哥的身份已经刻在骨子里,玩笑说他岁数小,小时候还得让师弟接送自己上学,可是做人处事他一直把自己放得稳重成熟,努力让自己尽量担得起大师哥这个称呼,他挺直了脊背迎过去,就算害怕也逼着自己往前站。哪怕他的师弟们也并不需要待在他的避风港中,也倔强地撑开双臂不放下。 

 

  是责任,是担当,只是做作为一个师兄应该做的事情,这样的念头在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于情于理都是无法辩驳的理由。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王九龙竟然这么在意,在意他每一次强装无所谓而往前冲的样子,在意他看似游刃有余实际上却漏洞百出的坚强,那些脆弱和掩盖在假皮之下的茫然与无措,王九龙其实都看得到。 

 

  看得到,也记在心里。时刻想要护着,却也时刻在被护着。 

 

  张九龄下意识地护着师弟们,着重护着王九龙,不只因为他是师弟,是捆绑不变的搭档,也是他要携手度过一生的爱人。几乎变成本能反应,他已经习惯了做底,让王九龙疲惫时随时可以倒下来不受伤害,他紧绷着身躯时刻待命,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一辈子这样护着他。 

 

  可是好像所有人都已经忘记,王九龙站起来,张九龄已经要仰视他了。他在张九龄的心里依旧需要被细心呵护,还是一个出门还会忘带钥匙的、脸上时常挂着泪痕的孩子。但就是这样一个王九龙,会在张九龄受委屈的时候为他不平出气,说他不懂事,实际上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张九龄。 

 

  王九龙可以不做掌上的那颗被人珍视的明珠,他也可以做底,可以撑起一方天地,也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护着心上人。 

 

  他早就不是孩子了,但仍旧有人宠他如孩童。他想要也不想要,想要的是独一份的偏爱,不想要的是看张九龄硬挺着站直的身躯。他本可以不必这样,他本可以也是被师兄们宠着的孩子,像王九龙一样无忧无虑。 

 

  “我接得住你,要不要信我一次啊。” 

 

  王九龙重复着相同的话,也没有等到张九龄再说下一句话就伸手把他搂进了怀里,像往常无数个情难自禁的夜晚一样,是触手可及的人,随时想要就能得到的拥抱。 

 

  而张九龄在几近乎窒息的环境中弯了眼角,终于卸下一身疲惫倒在了爱人的怀里。 

 

  “好,你接得住我。” 


       张九龄的声音轻得仿佛一场幻觉,却字字敲在了王九龙的心底,响亮且有回声。

 

  “我记住了。” 

 

  “也信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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